等待在淤泥深处
等我的星星来接
【巍澜】死生复来归（尾声）
原著背景有二设
没后续了！没有了！反正没人看，不写出嫁了【心满意足摊平
垃圾写手在线自暴自弃
总之就是有点孤单233
混沌被劈开的地方迅速合拢，但沈巍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赵云澜脸上的刻薄还没收起来就因为沈巍的出现而变成了惊喜，还混杂了几分尘埃落定后的叹息怅然，这么多复杂的表情饶是赵云澜再灵活也没办法一下子全做到位，生生扭曲在那里，和捏脸捏坏了的2D游戏人物一样。
“我算什么东西？！”在这时候那声音终于不再机械而冷漠的质问赵云澜，混沌中探出一只手扣住了赵云澜的下颌，将大荒山圣的脸掰起。
赵云澜被迫抬起头，先看见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和沈巍九分相像，连气质都是近似的，哪怕语气这样歇斯底里而眼眸泛着无数血丝，都还带着深刻入骨的克制隐忍，他本想说认认真真道歉说我从没有真的和我说的那样想过，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少年掐住了脖子。
他似哭似笑，一边将手指缓缓收紧一边从混沌之中走出，除了一身制式与昆仑君相似的白衣，几乎可以说是和沈巍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赵云澜被他掐得呼吸不畅，脸色已经有因为窒息生出的通红，他双手双脚还被穿透了钉在昆仑山上，心口处原本快愈合的伤势被这一番大动作拉扯又被生生撕裂。
少年却毫无所觉似的，嘶哑着嗓子，一句一句质问，语气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被磨碎了再吐出来，沾着他千年万年来无辜受累的苦痛：“我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要你认错？”
“凭我当年被沈巍一刀断了成圣路！凭我护你五千年轮回不受地狱炼火苦！凭我肉身替你化天下魂魄为你建轮回凭我被迫见你一眼却要搭上爱恨不知几何年！”
“赵云澜！你说我凭什么要你认错！”
赵云澜从一开始被人扣住下颌掐着脖子拎起来就没挣扎过，知道有些事情无论如何自己该受着，何况他先前为了逼璇玑出现说的话总明里暗里往璇玑心口戳，本来存的是九分赌性一分笃定，结果苦主真被逼出来了，就成了十成十的要命。
“璇……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把这个名字说出了口，但璇玑只要看他口型就知道赵云澜要说什么，他怔怔看了一会那张容貌俊秀的脸，其实早被血污沾得乱七八糟，落在眼里却还是好看，一寸一寸他都喜欢得不得了又恨得不得了，突然惊觉赵云澜如今就是个脆弱的魂魄慌忙又要松手。
沈巍闯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赵云澜满身血污几乎消散的狼狈样子，天知道璇玑是怎么把青紫的指痕留在他脖子上的，乍一眼看去任谁都要以为那就是破布口袋一样的一具尸体，沈巍当时就发了疯，漆黑刀身也斩出一片雪亮刀芒，将璇玑生生劈作两半！
“小巍！停下！”赵云澜几乎是在能发声的那个瞬间就大喊出声，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璇玑带着诡秘的笑在自己眼前被劈开，气急之下咳出一口血沫子。沈巍这时候已经闯到赵云澜身边，抬手要把赵云澜从锁链上救下来，却又不敢下手去碰看起来痛极的赵云澜，手抖着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擦赵云澜脸上的血痕。
“云澜……云澜……”他颤着嗓子反反复复喊赵云澜，难得的失态和狼狈。赵云澜看着沈巍勉强笑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宝贝外表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好上多少，眼镜歪带着，握刀的手被震开几道大口子，还没愈合，血淌了满手满袖，居然还试图来帮自己擦脸，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安慰沈巍：“我没事，真没事，你给自己先擦擦。”
天晓得这两个人都在想些什么，沈巍大概是真慌了神，倒是不至于去听赵云澜的话给自己擦脸，但也手忙脚乱想碰那几根穿过了他身体的锁链，一边小心觑着赵云澜神色，预备着这人一皱眉就立刻撒手。
“斩魂使大人，还真是好威风。”这时候有人插话也不知道是解围还是火上浇油，沈巍绷紧了身体转身去看，正看见原本应该在斩魂刀下消散的怨将自己慢条斯理合好，脸上还有一道正正在中央的伤口，对方也不在乎，手一抬把锁链收了，边看着沈巍接住赵云澜边一声一声冷笑。
他被劈成了两半居然还能自己把自己拼起来，饶是赵云澜看着那张和沈巍相似的脸在自己眼前一寸一寸长好也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动声色试图把沈巍往背后拦一拦，知道璇玑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却不一定放过沈巍。
倒不是担心沈巍受欺负，而是他们两个原本就欠璇玑几笔重债，沈巍方才一刀下去差点连璇玑这点执念和怨一同劈个干净，跟杀了人还要毁尸灭迹一样行径恶劣，赵云澜本来还想要和璇玑好好道歉，把这一团几千年的乱麻理清楚，但沈巍出手实在太快，他再油滑也忍不住为眼前形式头疼片刻。
但沈巍动作比他快得多，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推，手指落在赵云澜掌心处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上，跟一只刚破茧的蝴蝶一样颤巍巍的，只敢悬空着，好像隔着稀薄距离的温度也能加快伤口恢复似的。
斩魂使这么多年没白活，一开口问话就诛心：“所以，天地重归混沌是你做的吗？”
“呵，”璇玑拢手站在一边冷眼看这两个人走马灯似的你推我让，他在说话方面和沈巍天壤之别，沈巍惯常隐忍，被赵云澜逼到面红耳赤也只会低叱两声“胡闹”和“不成体统”，璇玑却刻薄，“您二位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弄塌了天地值当个什么？”
赵云澜一听沈巍这话就知道要不好，他比沈巍知道的东西多太多，自然知道这事情和璇玑非但半分关系没有，两个人还欠了璇玑实打实不知道多少人情，试图开口调停一下。
结果他一说话璇玑目光就转了过来，清凌凌浮着碎冰，出口的每一个字却都跟往秦淮八艳怀里滚过一遭似的风月又缠绵：“昆仑，你喜欢鬼王什么？”
他低低凉凉的笑，这天生地长的神圣愈合极快，这时候只有眉心还有一丝浅浅的红痕没有淡去，反而比沈巍这个鬼王更多几分艳气。
“我爱你并不比他少或者短。他为你斩我山魂，一个人受了五千年雷刑，我也为你挡下了本该落在你身上那部分弑神因果的天罚；他送你几百次轮回护你安稳，我也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他生得好容貌，我也能长出一副一模一样的。何况我和你同时生于混沌，又都承载着盘古遗志，论情爱论能力论身份我自信都不输给他，你又为什么不能转来喜欢我？”
赵云澜能感觉到贴在身边的沈巍在轻微发抖，料想沈巍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底又被掀了一波。他无声叹一口气，处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连沈巍老家枕头底下的灰尘多少粒都摸清楚了呢，结果枕边人居然还能把这种大事瞒得滴水不漏，赵云澜真又一次想要痛骂自己是个二傻子。
他转脸先问沈巍：“外面情况怎么样？”
沈巍沉默片刻，摊开掌心，那里浮着一粒艳红的相思子，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细碎的白色刮痕。赵云澜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混着沈巍的血变成的，耳边沈巍安静地讲完了赵云澜走进虚无之后发生的事情：“新世界万物诞生之后，轮回也自动建成了，反而是你……形体神魂同一时间不见踪影。”
他沉默了一下，微微低头掩饰突然湿润的眼珠子，语气平静然而语速飞快：“我本来以为你事到临头反悔，到处找了很久，结果发现这里面有一个芥子世界，我觉得不太对，就想要试试看。”
沈巍这几句话看起来条理分明，其实颠三倒四，如果赵云澜真的最后关头选择留沈巍一人独活，他再找上几千几万年又有个什么用处呢？不过是不甘心不相信，并且痛到极处又绝望到极处，于是发现了一个芥子世界就能发疯，单看沈巍闯进来的时候那种狼狈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做的不是话里轻描淡写的“想要试试看”那么简单，而是发现了一点异常就舍了命琢磨，山穷水尽里也要走出通往桃源的径道。
“好，”赵云澜说，伸手用力捏了下沈巍的手指，“既然外面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那我们不妨坐下来把该说开的都说开了。”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其实没什么能坐的地方，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青衫大袖，于是一撩衣摆盘腿随便坐下了，冲着另外两个人各自点头示意，随后垂着睫毛仿佛自顾自去想自己的事情，眉眼之间沉静至极。
沈巍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去忤逆赵云澜的意思，挨着他坐下，发现赵云澜安好后他也清醒多了，本来还想问我明明亲眼看着你肉体化作了天地间日月星辰山水万物，现在你的身体又是哪里来的，但被赵云澜握住指尖之后就跟一只被扎漏气的气球一样，浑身上下突然松散了，发现只要赵云澜还在，借着指尖的那一缕暖意就可以熬过一整个寒冬。
“璇玑，”赵云澜对另一边还站着冷笑的男孩子招招手，“先不论别的，我好歹还算你哥哥，麻烦你尊一下老，我也好爱一下幼，过来坐下。”
如果有人能偷窥到这一幕，可能会大书特书几百万字《上古神仙情仇录》，虽然不是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稳定大三角，但深扒下去信息量也是足足的，尤其璇玑上一秒还一副恨不得对赵云澜沈巍啖其肉寝其皮仇恨大过天的样子，下一秒就跟一只金毛一样乖乖被赵云澜招过去坐在两个人对面。
“好，”赵云澜直视着璇玑的眼睛，他原先盘坐的姿势并不正式，这时候换了最板正的君子跪坐姿势，上身挺直，掌心按在膝盖上，“第一件事，我和沈巍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不论背后有什么原因，巧合或者设计，你在最开始是无辜的。”
“璇玑，对不起。”
沈巍闭了闭眼睛，一霎只觉得气闷，他将昆仑当做神像当做念想高高在上存了那么多年，此刻却要见他为自己的过错道歉，心底不免生出对自己的怨愤，但这件事他最没有置喙余地，本就是他惹出来的麻烦，要赵云澜来先认这个错就已经不应该，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璇玑撇开脸避过赵云澜的道歉，结果一转头居然看见沈巍跪下了，且还不是赵云澜那种跽礼，而是端端正正要行三拜礼的跪姿，双膝跪地，两手相拱，俯首帖额。
“当年如今，都是我过错。”
“一拜，为我当年断你成圣路。”
“二拜，为我方才出言不逊又出手。”
“三拜……”沈巍喉结滚动了下，“为你不计前嫌养护云澜，为他受天罚陪他入轮回，此间恩德，巍无以为报。”
赵云澜没拦，也没避开不去看，沉肃着容色看沈巍行完了三拜重新跪坐，才倾身去帮沈巍理了理鬓边滑开的一点乱发，指尖蹭了蹭对方眼尾上翘的睫毛。璇玑却是从头发蒙到最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那个被鬼王行了大礼的苦主，他最初没想到这一幕，一时张口结舌，蔫蔫半晌才想起来，扭过头嘀咕来嘀咕去，突然正视沈巍：“我受了。”
然后又转过头对赵云澜凶巴巴发话：“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了，赶紧说下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赵云澜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我们从最早的时候开始说起吧。不过这样说起来，上古三天柱，两根因为我倒了，我当年是反对二胎三胎先锋小卫士吗？”
他居然还能苦中作乐开一个盘古的玩笑，沈巍不赞同的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大概忍下了一句泥古不化的老顽固发言。
“先说最早倒了的不周。不周……也算间接毁在我的手里，”赵云澜静静说，“虽然真要说起来，那时候我，神农还有共工都算是共犯，但我如今想了想，其实最终导致了这个结局的是天道。”
他低低笑了下，素来洒然容大的昆仑君居然也会有这样晦涩的神情：“我那时候没想，后来想了却没想到点子上，现在看起来你反而明白的比我更早。”
从一开始天道就没打算让任何一个生自混沌的神圣存活下来，昆仑不周和璇玑都是承盘古遗志而生，一旦被蕴养出来就是无人可比的尊贵，但天道不需要这种尊贵。
看起来无数巧合，其中多少处心积虑，怕是没人算得清楚。从神农借昆仑的魂火试图镇压天下怨灵，到怒触不周的共工和神龙撞下了那团不知是否的确被人好好捧着了的魂火掀翻天柱，再到昆仑因为借出魂火担下了鬼族诞生的因，在日后背负封印鬼族杀生灭种的罪孽身化镇魂灯，之后就是小鬼王为了昆仑君劈璇玑取混沌养魂，彻底断了璇玑成圣的路。
到这时候天柱三去其二，剩下的昆仑也与凡人无异，天道目标已成，人族顺其自然兴盛，一切欣欣万物向荣，只是没想到后来生生杀出一个沈巍，幕后藏着天才操盘手神农，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大轮回建成就算了，连上古遗族都要复兴了，天道哪里还能忍？
“所以天地在大轮回建成之后，反而比小轮回的时候更早出现崩塌陷入混沌，其实也是天道为了除去云澜，是吗？”沈巍握着赵云澜的手，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或者它的目标当中还有一个我。”
璇玑目光复杂，他敛着睫毛想了一会，终于艰涩地点头。
到了这个地步隐瞒欺骗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反正他做了该做的事，无愧无畏，坦然如归，他的神智是沈巍启发的，但却因为赵云澜缺了一团魂火的缘故只能长久跟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修炼的余地，结果一直保持着混沌的形态反而让他最早察觉到了天道的恶意，干脆顺着天道的意思入魔，连带着“偷听”到了弑兄弑嫂的百年计划。
若说怨恨，璇玑不可能没有，但也不到会让他把赵云澜钉在昆仑上穿四肢的地步，璇玑自认为没变态到这个地步，只是突然生出了偷天换日的念头。
或者还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在，璇玑的性格承袭自小鬼王，对昆仑满满当当的情爱也是，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来是真的在被沈巍封进心脏的那一个瞬间，浮光掠影里被昆仑君青衫大袖发间竹雪香气惊动，还是长长久久抓着小鬼王的情爱不肯放手，羡艳那样灿烂而磅礴的深情，非人却最相似人。
“你重新从我魂魄当中被剥离出来，是在我左肩魂火回归之后，那时候你大概还无知无觉，只是下意识去寻找那些人间律法不能处置的不公正的事情，我猜大概是斩魂使的一部分职责或者认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落到了你身上。”
“大庆那时候在查的案子其实不是第一例了，也不是最早的几例，你在那时候应该已经有基本的神智了，我本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无意识的时候你还会选择背负罪孽的灵魂吞噬，修炼出神智之后反而大开杀戒。原以为你入了魔，其实那时候你就在为混沌重临做准备了吧。”
以杀止杀，以恶证道。出身大不敬之地的鬼王凭借建立大轮回的功德成圣，诞生于天柱的璇玑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其中讽刺对比令人浑身发冷。
“天道真正想应付的是我，”赵云澜精明起来实在过分，那些隐藏着的前因后果猝不及防被揭开来，铁证如山都能被刺出个窟窿来，“现在我这具肉身，最开始是你准备给自己的吧，你换给我，对于天道来说相当于我和你都是残缺的。但你大概是有不甘心的，所以留下这一个局给我，是要讨回千年前的债吗？”
“没，”璇玑摇头，“我那时候是真的有点疯疯癫癫，做人和做神仙其实真的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下定决心之后存着的念头原本是要你永生永世背心上的债，因此只留了一道执念，但不是为了要听你们道歉，而只是想把这些东西给你看看。”
赵云澜点头算是自己明白了：“我猜也是，否则那时候你就消散了。”
沈巍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候也开口，他漆黑的睫毛遮着漆黑的眼珠子，面容素白，以一种轻柔缓和的声音说话，一切情绪的端倪都被隐藏在混沌之中：“所以连我什么时候能闯进来，会对你做什么，你也都是早早算计好的。你本来想云澜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只是执念，还是怨，必然不敢也不会先行道歉。就算他真的道歉了，你执念不在我们道歉，该放的画面还是会放。”
“而我看见云澜受伤必然失去理智要再杀你一次，我这一次虽然不知情，云澜也心性通达，但这不是说开了就能放过去的事情，我们之间必然会有芥蒂。”
上古神仙们，管他风光霁月还是心怀天下，真要算计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得心应手，神农千万年前算无遗策也就罢了，璇玑一番缜密设计也叫人心头发冷，只是想来想去是怪不到他身上的，任谁莫名其妙被拿去养了别人的魂醒来就已经修了邪法成魔都要发疯，璇玑还能惦记着昆仑是他哥天下是先圣要护的，非但没推波助澜还惦记着要帮忙，已全然是大荒先圣的胸襟风骨，死生无畏，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点算计放进大局里看居然也只能不痛不痒说上一句无伤大雅。
是真真儿的无伤大雅。
赵云澜顿了顿，抬手去敲璇玑额头：“你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的，这一通折腾我没看出半点有意义的东西。”
“继续说吧。”还是沈巍及时止损拦下这个话题，他眼瞧着赵云澜对璇玑亲昵，心底生出点说不分明的滋味，复而对自己自嘲一笑。
竟沦落到自己给自己喂醋的地步了。
“大事说完了，”赵云澜无辜地换了个姿势，跟只长手短脚的大猴子一样蹲着，闻言就摆出一个小姑娘手掌托脸的姿势表示自己抖搂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两位美人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处理下私人关系。”
沈巍和璇玑陡然一僵，虽然知道瞒不过赵云澜，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浑身都空落落的，好像前头说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一回才真的要有大麻烦。
“小巍你发现的肯定比我早，你用斩魂刀也没解决这道执念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它除了璇玑留下的执念，还有小鬼王当年因为受了天雷而遗落在了璇玑混沌山魂当中的一缕意识，”赵云澜点了点沈巍，又点了点“璇玑”，“璇玑留下的执念的的确确就是在放完了记忆之后就消散了，和我们对话了这么久的不过是小鬼王当年的不甘心。我一开始真以为自己当年魅力无穷一眼就迷倒了一个人，其实还是你。”
他说完话兀自又沉默下去，心底生出的也不知道是对当年小鬼王的心疼还是对自己当年的责备，沈巍当年对自己的出身是有多鄙夷憎恶呢？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他当初的不甘心还会试图借另一个天生地长尊贵神明的身份来靠近自己，又是有多少不分青红皂白被理所当然藏起来不敢流露给昆仑君看见的怨恨，乃至于会影响到璇玑？
“其实恨我也没关系的。”赵云澜扶着额头深而长久的叹息，知道自己应该像曾经那样落一枚亲吻在少年光洁美好的额头上，或者细密颤动的睫毛，却总觉得其实自己没这个资格，如果说沈巍欠了璇玑，那他就欠了小鬼王，兀自在一次次轮回里把灵魂涤荡得干干净净，不曾看见那个少年以血做泪走过的五千年。沈巍总觉得配不上昆仑君，其实赵云澜也在拼尽一切要去担那攒了五千年的深情。
“我本来不想的，但我没办法影响璇玑太多，如果不是他的执念消散我也不能和你们对话。”他最先开口解释的居然还是把赵云澜钉穿在昆仑的事情。
“我得留在这里了，你们往外走就能出去。就是，你能不能，”璇玑，或者说小鬼王，沉默良久之后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像当年那样再来一次？”
他没办法回到沈巍那里去了，天道这一次动手就是要把大荒残存下来的几个神圣一次扫除个干净，如今璇玑形魂俱散，赵云澜没有肉身而沈巍元神则失落了一部分在混沌当中，已经是天道能让步的最大限度，小鬼王的这一抹意识昏昏沉沉睡了五千年陪昆仑轮回，之后却只能自己长长久久囿于混沌，那太冷太黑太永恒，他却不敢要求更多，只想再要一个当年无意之中的亲吻。
赵云澜原本以为除了沈巍要抹去他记忆殉大封之后，他不会再有想要把自己心肺都剖出来晾在青天白日下，让世人让天道都看见神明不是没有心的剧痛，却被小鬼王这样简单的一个要求逼到几近窒息。
沈巍自从赵云澜揭开了他和璇玑之间最大也最隐秘的联系之后就已经僵硬在那里，他能感受到捏着自己指尖的赵云澜掌心一片湿冷，许久之后才嘶哑着声音回答：“好。”
小鬼王眨了下眼睛，突然一声不吭闭上眼睛躺好，感受到落在自己眼皮上一左一右两道濡湿的痕迹，大概唇压在上面太久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眼角全是湿迹。
过去的五千年和未来的五千年，就尽数融进去了。
赵云澜拉着沈巍跨出混沌的时候，已经把那些剧痛极哀都压了下去，迎面要被一大团蒲公英糊住睫毛也不躲，反而赶紧闭眼就往沈巍身上蹭，被人无奈地掰过脸把那些小种子吹干净，趁机往前一凑让沈巍的唇正正压上睫毛，贼兮兮偷笑。
沈巍对这人花式撒娇向来没辙，也不把人从身上捋下去，就着肩膀上挂一个人的姿势艰难往前走，那粒相思子已经被妥帖放在了曾经藏着昆仑魂火的坠子里。赵云澜自从瞧见沈巍抽自己骨头来变作斩魂刀之后就突然对这个大美人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心狠手辣和神秘审美产生了极大怀疑，总觉得坠子可能也是沈巍从自己身上不知道哪里扒出来一块骨头内脏什么的，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直到沈巍默默把东西收进衣服里贴身挂着。
“嗯等下，”赵云澜突然停下脚步，沈巍也颇为迷惑抬头看了看天，“哪来这么多的功德，我记得我们就是走了两步啊。神仙的一小步，天道的一大步？”
他缓缓直起身，费劲巴拉从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记忆里头扒出来能和现在套上号的：“我艹，我记得当年女娲怜悯人族朝生暮死，上祷天地，和伏羲结为夫妻，置婚姻，为女媒，使人族百代不息，天道降下的就是这份功德。”
他盯着沈巍，勾唇笑起来，颊边露出两枚浅浅的酒窝，捏了捏沈巍犹自茫然的脸。
“宝贝，我们要成为老天发结婚证的第一对夫夫了，嫁我呗？”
写完我整个人都疯球了，我滚去写我三万字的论文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短篇我能写到3w5我可能废话太多了
